2009金馬影展《天堂五分鐘/Five Minutes of Heaven》
這是一個關於和解與寬恕的故事,是註定要被說出來的故事,而且確有其人,主角之一是Alistair Little(點進去可看到本人照片,電影情節經過改編),犯下殺人罪行出獄之後,他努力彌補他的過錯,他說:
I joined the Ulster Volunteer Force (UVF) when I was a lad. I joined because I wanted to avenge the death of my friend’s father, who had been shot dead by Republicans. I remember going to the funeral and seeing his young daughter. She had been shot in the legs screaming for her daddy. I thought my father would be next, and at the age of 14 I vowed that if I ever had the opportunity to retaliate, I would. My experience is that people easily turn to violence when their voices aren’t being heard, or when they feel under threat. It’s a human response to pain and hurt.
So, when I was 17, I walked into the home of man I didn’t know and shot him dead. I had asked to do it.
當我還是一個孩子時我加入了北愛爾蘭志願軍(UVF)。我朋友的父親被共和黨人開槍打死,我想為他報仇。我記得葬禮中看到他的小女兒,當時她被擊中腿部,尖叫尋找父親。我猜我父親或許會是下一個被射殺的對象,所以14歲時我發誓,如果我有機會報復,我一定不會猶豫。我的經驗是,當人們的聲音沒有被聽到或感到受到威脅,他們很容易轉而尋求暴力。這是人類對疼痛和傷害的直接反應。
所以,當我17歲,我走入不認識的人家裡,開槍打死了他。這是我收到的指令......
I live with the consequences of my actions every day. I know what I have lost in terms of inner peace. If I were able to live that moment again, I know I would do things differently. But I don’t think I have a right to ask for forgiveness. It only adds insult to injury, and places yet another burden upon relatives and family members. In most cases, asking for forgiveness is more about the needs of the perpetrator than the needs of the victim, or of the family who have lost a loved one.
And some people can’t forgive. But that doesn’t mean they’re weak, or that they’ll be consumed by bitterness or anger. I’ve met people who haven’t been able to forgive, but who haven’t allowed the event to paralyse them. It just means that as human beings they’ve been hurt beyond repair. Who are we to say they should forgive?
我一直活在我所犯下錯誤之中。我知道我早已失去了內心平靜。若我能夠再回到那一刻,我一定會做不同的選擇。但我不認為我有權請求寬恕。這只是傷口灑鹽,以及對其親戚和家人的另一種負擔。在大多數情況下,肇事者比起受害者或失去摯親的家屬更渴望寬恕。
有些人不能原諒兇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軟弱,或他們無法擺脫痛苦和憤怒。我曾接觸過無法原諒對方的人,但他們沒讓這傷痛來糾纏。這意味著,身為凡人他們已被傷害到難以恢復。我們又怎要求他們去原諒?
如果以為這只是什麼自我覺醒、周處除三害的故事,那就太淺了,這種故事在宗教頻道看就足夠,這種懺悔若只是這樣當成教材可能這世界上就沒有黑暗面,編劇很清楚。電影中另一個超酷角色,飾演被害人弟弟Joe Griffen 的James Nesbitt,為這個改過向善的Alistair Little帶來反面的辨證,也讓電影變得有深度,我愛死了這個角色。
相信沒有人反對以被害者的立場來看待這個事件,電影第一段場景,Griffen還是個在門外踢球的小男孩,當時親眼目睹哥哥被射殺,目瞪口呆動彈不得(殺人者看到有目擊者亦是相同反應)。這個悲劇也從此影響Griffen的人生,成長過程中不斷受到母親的指責與怒罵。「為什麼我要為這個悲劇負責任?」「那個兇手憑什麼在電視上當個偽善的傳道者?」這些疑惑不斷著隨著Griffen長大。
三十年後的第二場景,電視台製播的紀錄片邀請事發當時的Little與Griffen見面,打算來拍攝個大和解畫面。Little儘管這些年來不斷傳達自己當時訴諸暴力是一種錯誤,因為受害者會將復仇正當化,只看得見自己的傷痛,看不到對方陣營的苦難。但Little知道那只是他外在的表現,他飾演世人想看的更生人,獲得再好的形象但內心始終無法平靜,因為它需要的是受害者的諒解而不是世人的掌聲。Little於是答應出席。Griffen當然也出席,他焦慮地抽了菸,跟節目助理表明希望當場殺了對方,享受屬於自己復仇的天堂五分鐘。
於是偽善的製作單位,一方面強調節目只要表現真實,讓當事人自由發揮,一方面又暗示不要壓抑自己的情緒,暗示現場佈置走向,還會一旁喊cut。而當Griffen藏好兇器,緊張地走下樓梯,打算與門後位於房間內等待的Little碰面時......終究碰面被打斷,細節不多談,因為這段處理一觸擊發的張力實在很精采,親自看電影比較實在。事後諸葛地來說,真正的和解不會是這樣有仲裁人的喝茶擺桌就算數,那只是口服心不服而已。雙方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拍攝地。
缺乏寬恕的救贖,抱著遺憾的靈魂無法安息,之後 Little 生活在一片空白之中,終於他鼓起勇氣主動連絡Griffen,約好兩人私下見面。Griffen在妻子的反對下還是接受了這個邀約。第三場景重點在這個無人的空屋,Griffen早已等在裡面,當Little踏入這破屋,並沒發現人跡,但他已能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復仇的刀刃揮來......
拳拳到位的打了一陣,兩人攤在地上。Little緩緩說出和解的真意:忘了我吧!我什麼也不是,想想你的妻女,告訴他們你把我殺了,我從此會離開這個城市,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緩步的離開打鬥現場,留下Griffen獨自想著這段話。確實Griffen認同這段話,所以他重新擁有他的家庭。而獨自一人的Little則在別的城市繼續行屍走肉,直到Griffen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他,以落狠話的氣勢說『We are finished』,於是Little與電影終於完滿。
洩露太多劇情因為故事真的發人深思,且本片絕對值得親自欣賞不怕說了破梗。前陣子大家為了廢除死刑吵了半天,反廢除者主因恐懼犯罪所以認同死刑,或是認為加害者不需討論人權問題。這個議題太龐大,選邊表態並無意義,許多未經深度討論的反對意見讓我聽起來覺得,這就是恐怖主義滋生的環境。
弱智的表態舉例如下(中國時報2/1所做的民意調查,你贊成廢除死刑嗎?)
非常贊成,因為死刑存廢和治安好壞沒有對等關係 369 票 6.8%
可以考慮,因為可以採用替代刑罰 冤獄也來得及平反 253 票 4.7%
不太贊成,難道法律都只保護加害人的人權嗎? 812 票 15.1%
非常反對,自作孽不可活 罪大惡極的人 應該付出代價 3957 票 73.4%
沒有政策辯論,這樣的選項只是情緒的宣洩,無助解決任何事情,還不如想辦法把這部片看過一遍來得營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